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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唐亚:一瓶豆瓣酱,情系三代人

  • 姐的拽、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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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2/9/23 11:02:54
  • 来自: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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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豆瓣酱

情系三代人




作者 |唐亚

也不知是鄙人记性差,还是手脚麻利,作业写得快。上小学那些年,咋不记得有啥作业呢?漫长的暑假啊!时间充裕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消磨:割草,放牛,摘瓜摘豆,雨天逮鱼抓虾,晴天剜椿树胶粘知了……记忆最深的就是帮外婆割黄蒿捂豆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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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来临,赤日炎炎似火烧,在暑气的蒸腾下万木葱茏,生机盎然。草木一秋,所有植物仿佛要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都绽放在这个季节。河渠沟坎,田埂地头,各色野草争先恐后,互不相让,齐刷刷地往上窜。匍匐于地者有之:沟沟秧、拉拉秧;个头又矮,又不甘伏地的如:荠荠菜、刺角芽;身材相对挺拔些的如:蒿子、扫帚苗等。可不要小瞧这些野草,它们可是大有用武之地的。蒿子有白蒿和黄蒿。农村俗话说:正月茵陈二月蒿,三月只能当柴烧。茵陈能入药,蒿子当柴烧。论做豆豉,黄蒿是首选。
吃罢午饭,天熰得厉害,为完成外婆交办的割黄蒿任务,我和妹妹顶着烈日朝村子东南的苹果园进军。目的地并不远,只有两三畛地,老远就看见郁郁葱葱的黄蒿,沟边儿、树丛间密密匝匝都是的。放下刹车绳,我挥舞着手中的镰刀上下翻飞,少顷,一大捆黄蒿手到擒来。
我背上黄蒿在前,妹妹手拿镰刀尾随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归途。我累得满面通红,妹妹跑得气喘吁吁,我俩前脚进屋向外婆报捷,后脚一个炸雷,“哗哗哗!”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看叫我娃儿赶趁哩!”外婆嗔怪着给我们擦完汗,就开始忙碌。她先把黄蒿均匀地平铺于堂屋地面一角,撒上煮熟且晾晒半干的黄豆,黄豆宝宝们挨挨挤挤地睡在外婆为它们铺的黄蒿床上,十分幸福,然后外婆又给它们盖上一层厚厚的黄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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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些时日,大约已捂得差不多时。外婆把这些出了醭的豆宝宝搓起来,放进那个黝黑发亮的大肚子瓦罐,倒入大半罐煮过花椒、辣椒、大料等的熟盐水,再用塑料布把罐口包裹严实,放在院子里朝阳的鸡笼平顶上。厨邦酱油美味鲜,晒足一百八十天。外婆的豆豉也自然不缺这道工序。
我于是日日盼望豆豉早点晒好。
终于有一天,外婆踮着小脚站在木墩儿上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瓦罐捧下来,像托着刚出生的宝宝。当罐口的塑料纸被揭开的瞬间,一股沁人心扉的幽香扑鼻而来,我迫不及待地攥上一大块馍,掏个窟窿,舀一勺半成品的豆豉津津有味地吃得满嘴冒黄沫。
“ 白慌啊!掺点儿葱花儿炒炒再吃!”等外婆把豆豉炒好,我的大半个馍馍已经下肚,“酒足饭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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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做的豆豉口味纯正,很受亲戚邻居欢迎,所以尽管她年年不辞辛劳地酿制,却总是供不应求。捂好的豆豉东家送一碗,西家送一碗,于是刚入冬,豆豉罐子就已腹中空空。
后来,我到距家四五里地的镇上读中学,周一到周六需住校,学习苦不苦我不敢断言,生活上的艰苦可以想见,咸菜自是主打菜。然而再也吃不到外婆捂的豆豉——积劳成疾的外婆在那个忙碌的暑期来临之际悄然离去,是那样的步履匆匆。从此,做豆豉的的重任落到母亲的肩上。
母亲的制作工艺在外婆制作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夏季,在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西瓜,常常还要套着牛车拉上吃不完的西瓜走村串户去叫卖,西瓜换麦(虽说换来的麦子多是交完公粮剩余的残次品,只要有人来换,我们已很欣慰了——不用烈日下守着瓜车苦等,能早早打道回府)。
于是,开始捂豆豉时,母亲就先挑上几个圆圆的大西瓜,抛为两半,掏出瓜瓤,捣成汁水,用西瓜汁做豆豉不但色泽鲜艳,而且口感甚佳。再者就是母亲直接把捂好的豆子装盆,然后包上纱布,露天曝晒,既能保证豆豉有较好的口感,又可做到干净卫生。
农村卫生状况堪忧,夏秋两季经常是苍蝇蚊子齐上阵,扰得心烦意乱,鸡犬不宁。因此,露天摆放的吃食很难做到卫生。初二那年,班里有个要好的女生也经常带豆豉到学校分享给大家,有几次大伙直接从她的罐头瓶里叨出两个蠕动的苍蝇幼虫。
由于母亲制作的豆豉色香味俱佳,故颇受同学们青睐,两瓶子豆豉坚持不到周末就一扫而光。最后一天的菜就变为食堂里两毛钱一大勺的凉调黄瓜,似乎不曾看见几点油星。好不容易盼到周末,归心似箭,喜悦溢出心田,漾在脸上,少油的黄瓜菜吃起来也觉得很香。
后来,我去社旗一高就读,母亲的豆豉罐子也随之被我带到社旗县最高学府。每到饭点,几个要好的同学就搁大桐树下围成圆圈,拿出各自的咸菜,摆上从小伙买来的炒菜,或蹲或站,说些新闻轶事:政治老师今天的口红抹得有些艳,张同学疑似收到一封情书,大约吃饭时脸颊上红晕犹存,久久不散。转瞬间,一顿饭风卷残云般吃个精光,打扫完战场,大伙呼啦啦旋即离去。有时候,母亲也会变换着花样制作些别的咸菜,但在同学们中间口碑最好的还是母亲制作的豆豉。
高中那段峥嵘岁月是我青春最亮丽的风景线,在那段最火红的岁月中,与我日日相伴的除去书本就是母亲的豆豉。直到今天,我在深圳工作的同窗好友黄书玖提起母亲的豆豉仍念念不忘,感情弥深。
我毕业后,母亲每年依然还要做一盆子豆豉让我们姐妹几个都带些在身边,其余大部分分给亲朋好友。为不使母亲太辛劳,我们都反对她再做豆豉。再说,家里早已不种黄豆,原料还得买,其次农药、除草剂泛滥,黄蒿变也成稀缺之物,终于母亲同意不再继续做豆豉,母亲的豆豉最终完成了它的使命。
“老干妈”豆瓣酱走俏的日子里,我特意买上两瓶给母亲尝尝。“一般一般那!”母亲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深知最根本原因是母亲对自己酿的豆豉感情太深使然,半辈子的感情哪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呀!
一瓶豆豉凝聚着我家两代人的心血,三代人的感情。每当舌尖上的美味刺激不动我的味蕾时,就会情不自禁拿个蒸馍,倒点“老干妈”豆瓣酱,而后细细咀嚼品味,我仿佛看到外婆脸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正在给豆宝宝们铺黄蒿床……

作者简介

唐亚,社旗县太和镇唐岗人,2000年参加工作,已过不惑,仍在奔波,爱好旅游,但诗和远方不属于自己,偶有灵感之际才觉“书到用时方恨少”,忙里偷闲记下只言片语为生活增添些许情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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