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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白河青柳：姐弟双双拜恩师

「似水流年」°
  • 「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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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2/8/8 15:14:23
  • 来自：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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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双双拜恩师




作者 |白河青柳

是贫穷，激发了我用学习改变命运的决心；
是恩师，挖掘我学习的潜能成全了我的人生！


1
在石玉菲幼年的时候，农村还是凭工分吃饭。
全家四口人。
在玉菲升四年级时，弟弟能飞也要上学了。母亲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劳动。所以，全凭爸爸一人挣工分养活全家人，是队里有名的缺粮户，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后来，农村土地分到了各家各户。生活上有了较大的改变，但经济还是非常拮据。
爸爸除了下地干农活，还要照顾生病的妈妈。由于没钱给妈妈看病买药，爸爸就找了好多偏方，来医治妈妈的病情。所以，爸爸虽然整天忙碌，可家里的日子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在玉菲升高中那一年，弟弟能飞上了初中，两个人都得住校，花钱也就多了。
再节俭再省，饭总是要吃的。
爸爸把仅有的一点生活费分开，总是尽可能的给玉菲多一点。爸妈在背后给能飞说：“你是男孩子，皮实，咱家里钱少，你就少拿点吧。”
幸好，姐弟两个人懂事，知道爸爸不容易，给多给少都不计较。


2
后来，爸爸少给能飞生活费的事，被玉菲发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心里想：自己是老大，本该照顾弟弟，让他多拿点钱，反过来自己却多拿了。可又想想：不对呀？自己多拿了生活费，还不够花，弟弟是咋花的呀？
星期天，姐弟俩都回家了。玉菲悄悄地问能飞：“爸爸多给我钱，我还不够花，给你钱少，你也过来了，你是咋花的呀？给姐姐传传经验，我也省着点花。”
经不着三问，能飞就诚实“招”了：说在学校从来没吃过菜，有时候连稀饭都不喝，只买两个馒头，去茶水室喝点开水。
听了能飞的话，玉菲灵机一动，和能飞商量：“要是在家里蒸馒头带到学校去，那不是更省钱了吗？”
于是，姐弟俩就把想法告诉了爸妈，让爸爸在家蒸两锅馍馍，姐弟俩每人装上一袋子背到学校吃一星期，这样省了不少钱。
反正是除了上交的公粮外，其它粮食自己作主，粮食有的是。
石玉菲读书的学校是县里的重点高中-一高，离家约有五十里远。为了省钱，玉菲不坐车，都是背着干粮步行去学校。
常言说：“远路没轻重。”玉菲走走歇歇，常常要走六、七个小时，才能到学校。
从此，学校的饭堂里，就很少见到玉菲的身影，倒是茶水室里多了一位常客。
在快放寒假的时候，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玉菲拿着冻得硬棒棒的馒头去茶水室，想和往常一样，把馍馍掰开泡泡吃。可是，任她怎么用力，就是掰不开像铁块一样的馒头。她用牙啃，只能听到“喀嘣喀嘣”的响声，却一点也啃不下来。
没有办法，玉菲只能把馒头放在碗里，用开水多泡两遍，使其溶化解冻后再吃。
所有的过程，被站在茶水室外边冰地上的关老师看得一清二楚。
关老师是教化学的，是玉菲的班主任。
晚上下课了，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去食堂，为的是能吃上热乎乎的饭。
关老师来到玉菲跟前，低声跟她说：“你把馒头拿我那儿去吧，我那儿有锅，热热再吃。”


3
在新的学期里，关老师隔三差五的把玉菲叫到他屋，问些学习上的事，一会儿时间就到了饭点了。
每当这个时候，关老师总会说：“别走了，我去食堂打点饭，你就在这儿吃罢。”
时间长了，玉菲发现，关老师是有意为之。
关老师是学理科的，数理化教得都非常优秀。他还喜欢写诗，写小说。所以，文科知识也非常丰富，称得上是一个全能型的优秀老师。
本来就是尖子生的玉菲，在关老师的偏爱下，潜移默化中已超越其他同学一大截，成了真正的学霸！
凡是同学们有的学习资料，关老师都准备好了给玉菲送来。有些同学们没有的资料，是关老师凭着多年的教学经验，根据玉菲的学习状况而制订的小餐。
所有的学习资料，都是关老师掏钱买的，从来都不要玉菲一分钱。
虽然给玉菲的学习任务加重了，但她的成绩也锦上添花了。
时光如穿梭，玉菲三年高中毕业了。
她以全省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清华，是理所当然的事。


4
一阵欢喜过后，玉菲全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惆怅！
去学校报到，要缴四千元学费。
四千块钱哪？对于一个贫困家庭来说，简直就是泰山压顶！
看着愁肠百结的父母，玉菲动摇了。她不想让父母自责、作难。她跑了五十里地到学校，和关老师诉说了心里的苦：没有学费，她不想去上学了，想去找工作打工，减轻家里的负担。
听罢玉菲的话，关老师表扬她说，这份孝心值得赞扬！但同时又引导她说：“从目前来看：打工是能改变家庭现状，但根治不了根本上的穷！因为：一个高中毕业的打工仔和一个大学毕业的白领，给社会创造的价值有较大的差距，收入自然就有天壤之别，人生随之就有天地悬殊！所以，我很坚定也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应该去上大学！至于学费的问题，你十天后来见我！”
第十一天的上午，玉菲又来到学校见到了关老师。
关老师告诉她一个天大的喜讯：由关老师担保，给她贷了二千元的贴息助学贷款，八月二十号举行助学贷款发放仪式，就可以办手续了。
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玉菲的眼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恩师托人办理的。
“我再给你准备一千五百块钱，剩下的五百块钱你们自己想办法吧！”关老师补充着继续说。
“哇”的一声，玉菲像久别娘亲的孩童见到了亲人，扑在老师胸前，泣不成声，哽咽着叫一声“老师”，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好了，你长大了，以后是大姑娘了，遇事要稳重！”关老师拍拍玉菲的肩膀，推开了她！
在县里组织的欢送会上，领导邀请玉菲传经送宝，谈谈学习经验。玉菲手捧发言稿，却一个字也念不下去，嘴里只是重复着一句话：“是老师成全了我，是老师成全了我……”
当玉菲从关老师手里接过由关老师为她买的火车票时，玉菲含着泪说：“谢谢老师！我还得求您件事：新学期，我弟弟石能飞要来一高了，求您照顾好他，三年后把他送入清华，我等他！”
“石能飞！我记下了，你放心走吧”关老师满口答应。


5
新学期开学了，关老师要求教务处主任，把新生石能飞分配到自己所带的一班。
教务处主任笑了笑：“这个学生我有印象：全县中考第一名，自然要分到一班了”。
第一堂课点名，当念到石能飞时，关老师仔细看了看：一个黄瘦矮小的男孩，灰暗褪色的衣服有点不合身，因桌子挡住视线，看不见下身穿的什么。坐在教室里，与其他穿得鲜艳亮丽的同学们相比，有点格格不入。
中午下课了，关老师有意观察石能飞的饮食情况。只见他拎着袋子，寻找到茶水室，不声不响地把馍掰开，用开水冲泡。
关老师意味深长地长叹一声。
下午上课之前，关老师把能飞叫到了自己的屋里。
“玉菲是你姐姐吧？”关老师问。
“嗯，是。谢谢老师对我姐的关怀，我姐姐都给我说了。”能飞回答。
“这么说，你对我相当了解了，以后就把馍拿到我这儿来吧，热热再吃。我不做饭，锅灶都闲着。”
“这样不好吧老师，人多会有闲话的。我在茶楼把馍泡泡吃，都习惯了。”
关老师看得出来，能飞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但说出来的话却有分量，有严密的思维，有强烈的自尊！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关老师把对待玉菲的一切优待，依然用在能飞身上。
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五点半钟，关老师就起床来到了操场上。因为他听学生们说：石能飞每天很早就起床了，他要看看，能飞要干什么。
还未来到操场，就看到一个人在跑步。等来到跟前，才看清楚是石能飞。
在灯光照射下，关老师看到能飞身上褪色的棉袄又薄又小，棉袄内只有一件内衣，没穿毛衣和保暖衣，腿上依旧是单裤子，脚上一双解放鞋，没穿袜子。
能飞看到是关老师，停下来很礼貌的问候道：“关老师早上好！”
“不到起床时间，你起这么早干嘛呢？”老师关切地问。
“早点起来多跑一会，身上跑热了，上早自习身上就不冷了，也不冻脚了。”能飞说完又继续跑步去了。
晚自习下课了，关老师给能飞说，自己有件军大衣，一直放着穿不着，送给你了，已经放在你床上了。
能飞回到寝室，打开大衣，里边还有一双棉靴两双袜子。能飞没有说话，只是眼眶有些潮湿。


6
三年级提前开学了。
石玉菲来看望关老师时，能飞正在教室里学习。关老师给能飞说：“你姐姐回来了，下课你到我屋去见她。”
“姐，姐！”喜出望外的能飞，人未进屋声先到，姐弟见面分外高兴！
“姐给你买套汗衫，来穿上试试。”玉菲拿着一套新衣，让能飞换上。
从此，能飞结束了夏季只有一件上衣，晚上洗白天穿的历史！
“姐，你咋不早点回来，我可想你了。”能飞撒起娇来，像个小孩子。
“姐姐去打工了”。玉菲告诉弟弟，假期去打工了，北京钱好挣。这一个月，就挣了一千多块！
打开姐姐的拉杆箱，能飞看到里边有一套板板正正的套装，刚想伸手去拿，“别动！”被姐姐呵斥着了：“那是给老师买的。”
随即，石玉菲拿出套装，恭敬地递给关老师：“老师，我也不知道您穿多大号的，估摸着买的，您穿上试试看合适不？”
在姐弟俩的劝说、要求下，关老师拉上床前的帘子，换上套装，嗬！不大不小正合适！关老师夸玉菲有眼光，会买衣服。不过，又用手摸摸新衣服缓缓地说：“这料子，应该不便宜吧？”
“没多少钱。”
“没多少钱？是多少啊？”
“三百块钱。”
“在咱们县城里，一套衣服也就三、四十元，你太浪费了！”
“老师，您对玉菲的关心培养，玉菲无以为报！”
“那都是老师应该做的。你从现在开始，应该早点为能飞准备学费了”。
“我知道的，老师。能飞的学费，不会依靠我爸妈了。”


7
虽然已经立秋多天，但太阳还是热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这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体育老师整理好队形，让大家报数。石能飞突然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体育老师慌忙向校长报告情况，接下来拨打了120急救。
校医和校长等领导同时赶到，先把能飞抬到阴凉处。少倾，救护车赶到把能飞拉到县医院急救。
经会诊，确诊为长期营养不良引发低血糖而导致的眩晕症。
由于抢救及时，倒没落下后遗症，三天后能飞回到了学校。
在关老师的倡导下，全校师生为能飞举行了募捐活动，用以解决他的生活费。
鉴于能飞的实际情况和他本人的表现，学校破例，首次提供一个勤工俭学的岗位给他，以保障他的基本生活之需，并鼓励他爱惜身体，好好学习，完成学业。
转眼到了毕业季。
有辛勤付出，就有丰厚回报！石能飞，又一个全省理科状元走进清华大学！
开学前，石玉菲从北京回来接弟弟入学报到。
这次的五千元学费，倒是没有作难，父母亲省吃俭用，准备了两千块，石玉菲勤工俭学准备了三千块。
学校邀请石玉菲，参加了关老师“全国优秀教师”颁证仪式。会议上，教育系统的领导让关老师谈谈工作经验，有什么妙招，每届都能把学生送入清华北大！
发言完毕，关老师作了总结：“作为一个班主任，要了解每个学生的家庭背景，要掌握每个学生的思想变化，要挖掘每个学生的才智潜能，要激励每个学生的学习热情，使每个学生的优势发挥最大化。”
关老师的总结，赢得了阵阵掌声！


8

临近寒假，姐弟俩给关老师写信，言说春节不回来了，要在北京打工挣钱，等明年暑假再回来拜望老师。
次年暑假，石玉菲毕业了，在一家科研单位找到了一份理想的工作。

姐弟俩兴高采烈回到母校，拜望他们尊敬的关老师。

可关老师房门紧闭，询问了几位老师，也都没有说清楚关老师去了哪里。最后一位老师说：“你们去找校长吧，他给校长说的有话。”
姐弟俩莫名其妙地找到校长，寒暄过后，校长拿出来一封信：“你们俩先看看这个吧。”
拆开信，玉菲只念两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玉菲，能飞：
当你们看到此信时，我已经到了天国……”
接下来，校长介绍了关老师的情况：在能飞升学走后，关老师感觉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已经是胃癌晚期了，不到半年，癌细胞扩散，驾鹤而去！
关老师没有亲人，最终去了公墓。
“没有亲人？他的家属呢？”姐弟俩惊讶地问。
“在信中有交代，你往下看。”校长指指信说。
“……玉菲：我身边没有亲人，我想等你毕业了，认你做干女儿。可苍天弄人，不让我等到你毕业的那一天。现在我不想惊扰你的学习，所以，就不说了……”
原来，在解放战争时，关老师当时已经是国军团长了，父母及岳父岳母都是国民党高官，眼看国军天下尽失，败退台湾。而关老师既不想打内仗，又不想去台湾，就离开父母妻儿去当了一个教书匠。
随后，他的档案被查出，就被学校辞退了。但学校实在是缺少人才，尤其是像关老师这样的优秀教师更是稀缺，又把他聘回，作一名没有编制的代课老师使用。所以，十年前就该退休的关老师一直没有退休……
由于关老师的业绩突出和形势的转变，教育系统的领导，把关老师的特殊经历，特殊对待，帮他申请恢复了在编教师。所以，他的“全国优秀教师”资格证书发来得较晚。

第二天，姐弟俩买了水果冥钞，按照校长说的位置，找到了关老师的墓。
摆好祭品，点燃阴币，姐弟俩人跪拜叩首，声泪俱下：“老师，没有您，就没有俺姐弟的今天，您永远都是俺的老师！”
“老师！干爸！女儿无知，以前不解您的心意，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亲生女儿，每年清明，回来为您上香扫墓。待祖国统一，寻找您的儿女，完成您的遗愿，请您安息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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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白河青柳，一位因学习而读书、因读书而写字、因写字而离开家乡，但最终还要回归故乡的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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