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玲：母爱无界_情感天地_社旗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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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22/5/12 10:19:53
来自：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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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无界

作者 |马玲

每到五月草长莺飞时节，便想起家乡豫中平原上一种不知名的小草，漫山遍野，茎细弱却柔韧，头上顶着如毛茸茸的小扫帚一样的绿色花，浓浓的思乡情慢慢化开，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对坐在野花尽头城乡结合处的母女，母亲在耐心地把“小扫帚”采来教女儿扎成“大扫帚”，眉宇间掩饰不住淡淡的别愁，5岁的女儿完全沉浸在大自然中，开心地笑着，跳着，全然不知离别悄然靠近…

时光荏苒，一晃几十年过去，这一幕永远定格在我脑海中，从没忘记。我至亲至爱的母亲，此时闲不住的您也许正在田间地头劳作，也许会在直起腰休息的瞬间望望远方，期盼女儿突然出现在小路的尽头…

其实她不是我的母亲，是我们家远房的一个亲戚，妈让我叫她表姨。在我一个月大的时候，她自己与我相差几天的儿子夭折，没奶水的妈妈辗转打听到消息把我送去乡下，从此我就成了她的女儿，在那里生活了5年。

也许我是她失去儿子的慰藉，也许是她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总之在那贫瘠却温馨的小屋我就是她的宝贝，是她的全部。从嗷嗷待哺到第一次跟着表哥喊她“妈妈”，我至今无法想象她付出了怎样的艰辛，她从未向我提起过，只是后来常常感叹：“那时生活太苦，委屈你了。”

在我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口齿不清的喊“妈妈”时，邻居总笑我：“这不是你妈，那个隔半年来看你一次，带吃的给你的女人才是你妈，你很快就要回自己的家了。”这时她总是轻轻抱起我，沉着脸对邻居说：“孩子太小还不懂，不要乱讲。”而在我一岁半时，妈又生了弟弟，就把我留在了表姨身边。

县城四面环水，我一岁多时，家乡发大水，城内的人用明末达官富商修建的几丈高的城墙将洪水牢牢地挡在了县城外，而周围农村却在几天几夜的大暴雨后成了水底世界。妈后来告诉我，她站在城墙上看着白茫茫的雨雾下咆哮的洪水，心里不存一点女儿还活着的幻想。

妈未曾想到，此时的我正坐在依几棵相邻大树而搭起的帐篷上把脚伸进水里玩得正开心，表姨牢牢地抱着我，而表姨夫和两个不到十岁的表哥用腿牢牢夹着树，双手随时准备捞起从身边飘过的救济物资。

后来我再回乡下看望表姨，邻居总说：“你比你两个表哥金贵，那时候不小心掉水里命肯定没有，你表姨两天两夜没合眼抱着你坐在帐篷上，你两个表哥只能趴在树上。”而对此表姨总淡淡地说：“人家把孩子托付给我，带不好可不行。”

四岁那年春节，爸休探亲假，千里迢迢赶回老家，希望接我回去一起过个团圆年，可面对完全陌生的父亲，幼小的我拳打脚踢，无奈之下，爸用长长的围巾把我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强行带走，萧瑟的寒风中飘荡着我不解无助的哭喊，大概走出十几里，一直偷偷跟在后面的表姨泪流满面地赶了上来，解下我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再失去一样。爸爸失望而归，而我终于破涕为笑，和表姨开心地回了“自己的家”。

我五岁时表姨怀孕了，那对表姨一定是痛苦地抉择：要或者不要肚里这个孩子？多年后表姨无意间说道：“要不是你妈后来又生个儿子，一定要你回去，我再苦都要留下你的。”

撕心裂肺的分别对幼时的我而言来得突然，融入新的家庭对原本备受宠爱的我极其艰难，我对新家的抗拒促使我几次偷偷跑出去寻找“自己的家”，妈妈终于忍无可忍把我送到千里外的爸爸那里，断了表姨来看我的念想。

一年后重回老家开始上小学，回表姨家的路突然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我至今仍觉得很神奇，难道在外的一年间我夜夜梦回这条路，让它在我脑海中愈来愈真实，以至于我认为已千百次的走过这条回家的路？第一次独自走到表姨家门口，惊呆了的表姨抱紧我，反复地说：“回来了！回来了！”

如今几十年过去，与表姨的感情没有随时光而淡去。当听说保姆要回老家我儿子无人带时，表姨利索地说：“送回来我带，现在老家条件好了，我肯定给你养得白白胖胖。”我说希望儿子在身边，表姨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说：“我去你那里带，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作难。”

宰杀了鸡鸭，收好粮食，表姨把家托付给邻居，义无反顾地来了杭州。但是我住在没有电梯的公寓房，对患有严重静脉曲张的表姨来说，上下楼梯的每一步都是痛苦的，况且调皮的儿子总闲不住上下跑，可表姨从不向我喊一句苦，我劝她别让儿子出去，在家玩就好了，表姨却认真地说：“孩子要多在外玩玩，既晒太阳补钙又可以强健身体。”

在帮我带孩子期间，表姨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每次我劝她休息时，她总说：“你上一天班够累了，家里这点活累不着我。”几次看到表姨背着儿子边走边讲故事，不知不觉儿子睡着了，我会有一种时光穿梭的恍惚，仿佛看到几十年前的自己在沉沉黑夜中趴在表姨背上，那是在邻村看完露天电影回家的路上，玩累的我睡得如此甜梦如此香，偶尔被蛙声吵醒，睁眼看看黑沉沉的四周，又睡着了…

几十年了，表姨的背再不像过去那么笔直，头发也开始花白，但对女儿浓烈的爱却愈久弥浓。

因为工作和儿子的原因我几年不曾回老家，去年国庆前终于下决心回去，提前半个月打电话告诉表姨，远隔几千里听筒里仍能感受到表姨孩子般的欢欣和期盼，可就在动身前接到任务要求十月四号就出差，得知消息的表姨安慰我：“工作重要，有机会再回来吧。”

随后表姨告诉我她请人重新翻修了厕所，装了坐便器，因为我可能不习惯农村的蹲坑；从邻居家收购来几只土鸡，先养着等我回来吃正宗的土鸡；芝麻已磨成了香喷喷的麻油，绝对百分百纯正，装在十斤的油壶里，走时随手可以拎上…

我从表姨絮絮叨叨的家常中感受到强抑的深深失望，那浓的化不开的失望让我惭愧，因为每次回家只能在表姨家呆一个白天，而在这一天中表姨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给我，在我饕餮大嚼时，表姨就在边上含笑看着我，催促我：“多吃点，你太瘦了。”而当我走时，表姨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让我不忍回头多看。

我最亲爱的表姨，您永远是我最挚爱的母亲，您不仅给了我快乐的童年，更教会了我什么是爱，什么是付出！儿子抱着我，撒娇地说：“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最爱你！”

现在的孩子勇于表达，而我是不善于感情外露的，遥遥的我将祝福托北飞的鸟儿带给我最爱的表姨，希望我的祝福能抚慰您劳累的身心，感受到女儿那满怀的深情！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马玲，河南小县城走出的女娃。生于上世纪70年代中期，至今被说幼稚，却不想改变本心。

邮箱：ml_715@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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