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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梁铜勋:米寿回眸-感念我生命中的三个女贵人

  • 童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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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2/3/21 14:5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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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寿回眸-感念我生命中的三个女贵人




作者 |梁铜勋


韶光易逝,不知不觉已经活过了87个年头了,今年88岁。人们给这个岁数起了一个很有文化含量的名字——米寿。“米”字上边的两点,像一个倒写的“八”字,下边的撇和捺也是一个“八”字,中间是一个“十“字,凑在一起,就是八十八,像一个米字。再往后还有一个用同样方法拼字的年龄,叫“茶寿”——108岁。同时,人们为了哄这些高龄老人开心,又起了一个更吉祥的名字-喜寿。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像一个各不相同的剧本,年龄越大,故事越多,剧情也就越曲折。人生大戏中的悲欢离合,是喜是忧只有主人公自己知道。


前排父亲身旁的是我的继母

我能活到“米寿”,除了有幸赶上改革开放这个“天时”以外,也由于我“命好”,每遇险境或困境,都有“贵人”相助,化险为夷或摆脱困境转危为安,有个成语叫“九死一生”,它好像就是我前半生的真实写照,因为我确确实实九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同时,又历经“人生三不幸”而困难重重。回眸过往,惊涛拍岸,险象环生;劫波度尽,喜看今朝,阳光璀璨,山青水秀。

我能安度晚年,由衷感激我们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建设起了如此繁荣昌盛的社会主义国家。我不能设想生活在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会如此的幸福安祥。其次我还要感谢我生命中所遇到的诸多贵人。这里我特别想说一说我生命中的三位女贵人。

第一位女贵人是我的母亲。也许有人会说:“所有的人都是母亲所生,养育之恩是普天下母亲所共有的,怎么只有你的母亲是个贵人?”诚然没错,养育之恩是普天下母亲所共有的,我之所以说我的母亲是我生命中贵人,是因为她除了生养我,给我养育之恩以外,又给我了第二次生命,在千钧一发之际,冒着生命危险在土匪的枪口下使我躲过一劫。
那是一九四八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我正在我家的门店里熟睡。忽然一只大手抓着我的一只胳膊,说:“杆儿上(土匪)进街了,快跑!”我被这句话惊醒,只听见满街的砸门声,连鞋也顾不得穿,跟着她就往院内跑。刚出了门店后门,转过影壁墙,大门就被砸开了。一束手电光从身后射进院里,幸好影壁墙遮着我们的身影。只听见后边狼嚎一般呵斥道:“站住!”枪栓拉得“啪啪”的响,我们当然不敢“站住”,
一个劲儿地往后跑。刚跑出二门(连接前院和后院的门),手电的光就照了过来。后院又分成东西两个院子,二门是通向东院的小门。东院只有三间草房,是牛屋。牛把儿已经把牛牵跑,屋里空荡荡的。母亲看土匪追得紧,就顺势拉我进牛屋,蹲到牛铺那一间的牛槽底下,低声命令道:“不要出声!”说时迟那时快,母亲的声音刚落,手电光又照进了牛屋。门口又传来狼嚎的声音:“出来出来,瞅见恁啦!”又是把枪栓拉得“啪啪”的响。我吓得浑身哆嗦,母亲摁摁我的头,示意不要动。
手电光一会儿照照西间的草屋,一会儿照照东间的牛铺,幸好牛槽遮住了光线,才没有被他发现。土匪见牛屋里没人,就顺着通往西院的通道到西院。西院是酒场和磨坊。酒场里人已经跑光,也是空荡荡的,一览无余。西北角有一道通往后街的门,远远地又听见一声狼嚎:“站住——”声音刚落,只听见“啪——”一声枪响。因为后门离牛铺只隔五间房子,那声音如在跟前。这声枪响之后,远近又传来了几声枪响。
不知道停了多长时间,土匪走了,小街又恢复了平静。
过后才知道,土匪在后门那一声吼叫,是发现我的祖父腋下夹一个白衬衣刚从后门跑出去。紧接着那一枪射向了白衬衣。祖父听见枪响,顺势拱到面前的流水沟里。土匪大概以为人已经被打死,也不再追赶。后来发现土匪那一枪竟把白衬衫穿了17个窟窿,祖父竟毫发无损。
第二天,祖父夸奖我母亲说:“要不是你破份儿(冒险的意思),说不定孩子就没命了。”
我的第二个女贵人是我的继祖母,她一生没有生过孩子,把祖父的儿孙,当作自己的儿孙看待。她的两只眼里都长的有“云子”,按现在的医学名字大概是“白内障”.,看东西昏昏沉沉。
她刚来我家的时候,我一直在外读书、当兵、教书,和她说话很少。后来我被下放回家,在国家政治生活异常的情况下,妻子被扣了一顶“漏网富农”的帽子游街批斗,因为不堪凌辱,含恨自尽,留下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两岁。
为了帮助照料孩子,继祖母让我们父子三人和祖父她俩一起过日子。再后来祖父去世,我们祖孙四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经常全家没有一分钱。寒冬腊月,父子三人只有一床被子。睡觉的时候,我怀里搂着小的,脚头睡着大的。为了不冻着孩子,我只得把他们那边的被子掖紧,我这边跑风,就用棉衣挡在身后御寒。
经济生活的穷困和其他社员相差无几,差别最大的是我的头上多了一顶“地主子弟”紧箍帽。
此前十多年,我初中毕业,为了摆脱这顶臭帽子,我放弃升学的机会,报名参军,成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并且曾两度参加天安门前的国庆阅兵大典,接受毛主席的检阅,感到十分荣幸。十多年时间,我经过了“光荣复员”,“光荣下放”又回到原点,结结实实戴上了这顶紧箍帽,我的那段光荣经历,被人们选择性地遗忘。


带上这顶帽子,我又成了专政对象营垒中的一员。
在批判“二月逆流”时,我是“为‘二月逆流’翻案的黑干将”,满街是点名打倒我的大标语。
我的自留地被紧邻的社员犁跑一半,我又用铁锨一铁锨一铁锨撩过来。那犁跑我地的人,倒打一耙,用鞭指着我说:“不在你当地主,到现在还稀罕地!”九岁的儿子,拾柴时候捡到一团绿豆秧,被邻队一个干部拉着游街,边游边喊:“大家看看,地主的小孩儿,偷队里的绿豆秧。”孩子说“我不是偷的,我在大路沟里捡的”。那人说:“捡的?你再捡一呼孪去?”面对可遇而不可求的情况,孩子知道已经不能自证清白,只能任他摆布,不再说话。
地主的儿子是“地主子弟”,儿子的的儿子,还是“地主子弟”,我没有什么遗产可以继承,看起来这顶帽子倒是有合法继承权。
经过一系列的打击,我有些绝望。终日沉默寡言。继祖母怕我想不开,也自寻短见,就说:“孩子们没妈了,不能再没爹,你可不要做傻事。”我说:“他们活在世上也是瞎受罪!”
她听了我这话十分震惊,就说:“世道不会光这样,只有活着才有盼头。”
我当时想的就是父子三人投井一死,一了百了。
她的这句话在当时可是犯大罪的,不过,对我来说,如醍醐灌顶,使我茅塞顿开,点燃了我生存的希望。是的,只有活着,才有盼头!但是感到又很渺茫。在夜晚没人的时候,我双手伸向夜空,叩问苍天:“盼头在哪里呢?”
正如继祖母所说,世道没有光那样,盼头来了。四年以后,妻子的冤案得以昭雪,迫害她的人被绳之以法,判处有期徒刑12年。又四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党的中心工作由阶级斗争为纲,转到经济建设上来。又一年,也就是1979年开春,党中央下红头文件,在全国取消阶级成分。这个决定对一般农民来说,可能无足轻重。可是对我们这些戴了30年“地主子弟”帽子的人来说,犹如孙悟空头上去掉了紧箍咒。政治上得到了解放。此后8年父子三人分别考上大专院校,家庭彻底改变了面貌。
回过头来,再想一想,当初若不是继祖母那远见卓识的提醒,说不定家庭的历史就得重写。遥想文革之时有多少人因看不到“世道不能光这样”而选择自尽;又有多少人,因为看不到“世道不能光这样”,趁乱胡作非为,过后受到法律的严惩,悔不当初。
继祖母因为眼里有“云子“,看小东西模糊,而她看世道人心,倍儿清!
继祖母是个不识字的农村老太,从她那里受到的教育使我受益终生,让我永远不敢小看农村妇女。
我的第三位女贵人是我的继母。我把她称为贵人,不是因为她对我有救命之恩,而是她以继母的身份,担当了生母的责任。在我犹豫彷徨的时候,她给了我勇气。她是我们父子前进道路上的坚强后盾。有了她的支持,我才解除了后顾之忧。今天家庭之所以出现欣欣向荣的局面,离不开继母可圈可点的努力。
祖父去世的第三年,继祖母患上了癌症,发现的时候已是晚期,对我们父子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雷。当时父亲和继母因父亲被人诬告而赶到乡下(1985年平反),为了帮我照顾孩子,父母经多方联系,迁回原籍。第二年,继祖母去世,由继母支撑起了这个家庭。
继母也是一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但她却是一位深明事理的人。她对我们父子的照顾,不仅是生米做成熟饭,一年四季的缝补浆洗,而且用她知道的“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等励志俗语,鼓励孩子们好好读书。孩子们到外镇读书时,每逢星期天回来拿伙食,她总是提前准备好一周所需的面食和一些辣椒等咸菜。小儿子把她的这种关爱写在作文里,老师把这篇充满感激之情的文章,在课堂上向大家宣读。后来这件事传到继母的耳朵里,她说:“这孩子真会写,我可没他说得这么好。”话虽如此说,脸上却挂着微笑。


前排父亲身旁的是我的继母

1981年春,为了充实公办中学教师队伍,国家决定招收一批民办中学教师到师专培训。文件传达下来以后,民办中学教师无不欢欣雀跃,而我却忐忑不安。一是担心自己学历不高水平低考试没有希望;二是担心即使考取也走不了,孩子没人管理,放不下心。我把自己的顾虑说给继母,她却说:“俗话说‘自古没有考场外的状元’,你又没考,咋就知道考不过人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中不中你只管考,考上你就只管走,家里有我哩。”她的这几句话,不仅鼓起了我的勇气,而且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一年,我有幸通过了考试,赶上了末班车。此后两年,家庭由于有继母这个“压舱石”,得以平稳前行。
米寿之时,回顾我的人生有点像一根接力棒,被母亲-继祖母-继母这几个“运动员”,一棒接一棒地传递到终点。她们吃尽了苦,结出的幸福果子,由我来享受,怎不让我由衷感念她们的恩德!


作者简介

梁铜勋,社旗一高退休教师,1935年11月生于泌阳县朱集街。一生经历坎坷却不向命运低头。业余爱好写作,时有短文见诸报刊。直到耄耋,笔耕不辍。内容多反映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文笔朴实,不事雕琢。用百姓口语,讲百姓故事,是他文章的特色。曾用笔名童迅(与名字谐音)在刊物上发表短篇小说多篇,著有中篇小说《追梦人》及改编的同名电视连续剧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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