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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乡村记忆】拉包-拉架子车的那些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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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2/3/10 9:4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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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记忆 】拉包-拉架子车的那些苦日子




作者 |万象更新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高中毕业后在家劳动的几年时间里,为了能够挣一点钱补贴家用,曾经利用农闲时节,借用别人家的架子车,跟人一起往南阳酒精厂“拉包”。
所谓“拉包”,就是用架子车为公家单位运送粮食、棉花等物资。当年国营汽车运输队运力有限,需要经常使用农村劳动力用人力架子车运输一些货物。
拉包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一是拉包人要有力气。自己当年已经长大成人,虽然身体相对瘦削,但常年的劳作,力气是有的,只是大小而已;二是需要有架子车,架子车是当年农村的大件生产工具,只有村上比较富裕的人家才有,有的也不会轻易外借,这个村子东墁春义二伯愿意借给我用;三是拉包运送粮食的过程,需要有人担保,不然你把粮食拉跑了怎么办?这个解决的办法是跟随村上曾经拉过包、粮库已经熟悉的人,村上有几位这样的拉包人。


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拉包是在青台街南岗余岗粮库装车,拉的是红薯干,我准备装八百斤,一起拉包的西院邻居、大伯家二哥帮助我装到六百五十斤,就坚决不让我再装了。二哥说:你听话,慢慢来,等扔到半路上你就后悔了!
幸亏听了二哥的话,当天排队装罢车已经过了中午,干啃了一个出发时母亲让带的红薯面馒头,在粮库伙屋外的水缸里喝了一瓢凉水,急急忙忙就上路了。
出余岗粮库沿方唐公路向北一路下坡,自己感到拉包这活还挺轻松,谁知道过了青台街,到下郭村向北就不行了,一路的慢上坡,感到车子太沉、太重,非常吃力,但尽量坚持着不使自己掉队。
过了庙岗,轻松下坡时间不长,到河南街拐弯向西,路就不怎么好走了,竭尽全力过了朱庄,在马桥西随庄粮库东边的一个扭筋坡前,我是实在拉不动了。记得当年这个扭筋坡很陡,南边是一个大水沟,我把架子车停在路边,一屁股躺在路边的杨树根旁,少气无力地喘着粗气。
当时是深秋入冬季节,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嗖嗖的北风刮着溻湿的衣服感到非常的冷,我又连忙坐起来。这时,憨厚善良的二哥,已经把自己的车子拉上坡停下拐了回来,招呼我拉上车子,他在一旁用力帮助我推着车子上了坡。到了坡上,二哥说:你第一次拉车,又没有长劲,拉的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等拉到独柳树粮库大门口,天色已经很晚了,二哥、我,还有同行的二娃、小三,一共四辆架子车并排停放在粮库大门外的墙边,车子把朝南、车后尾一律朝北顶着门口两侧写有“备战备荒为人民”之类宣传标语的墙壁上,然后用顶杠支稳车子把,我们就各自睡在自己的车子下面。当夜虽然刮着唿唿的北风,但由于累得特别很,又背风睡着,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二哥就早早地把我们唤醒,拉上车子出发了。向西的路还算平坦,到了社红路口,把车子拉上许南公路停在路边准备早饭。
当年的社红公路与许南公路交叉口靠南有一座桥,桥下是鸭河口水库往社旗县桥头、大冯营区域农田送水的水渠,水库不放水的时候,桥西和桥下留有两个大水坑,坑里有可以饮用的水。做饭的灶台利用渠坡上的坑凹处放锅,外侧用砖块或坷垃支锅,以保持锅的平衡。


所谓做饭,也就是用带的小铁锅在水坑里取水做一大碗玉米糁或红薯面稀饭,再利用灶坑里的余火把带的红薯面馒头切开放入火窝里烧一会,一顿饭就做好了。
当年我的饭量比较大,正常一顿饭需要三四个馒头,吃得同行的二娃、小三兄弟两个看着我一愣一愣的:“小叔,你咋吃恁多!”是啊,我一个人吃的东西,与他兄弟两个吃得差不多。
吃了早饭,沿许南公路继续往前走,过红泥湾、菱角池村、到盆窑村,这段路还没有什么大的上坡路。
在盆窑村西过了白河桥,上西岸就是一个不小的陡坡,费了老大力气上了坡,走到牛王庙村抬头往前一看,不由得把我吓了一跳,一个足有三百米长的大长坡迎在我们面前。
二哥可能看我停车了,拉着自己的车从后面赶到我旁边,对着有点发怵的我说:低头鼓着劲拉,千万别抬头看!然后自己径直上坡走了。


我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鼓足勇气,照着二哥的说法,尽量弓身前倾用力,整个人的上半身基本与地面平行,憋着气狠命拉着架子车向前爬,生怕自己稍一松劲,车子就会后退滑下坡去。等感觉自己用尽最后一把力气把车子拉上坡时,虽然浑身瘫软无力,架着靠惯性前行的车子继续前进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自豪感,第一次感到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征服一切。
到南阳酒精厂交完货物已经是下午了,我们需要抓紧时间拉着空车赶路,不然当天回不到家,晚上又要在荒郊野外过夜。一般午饭是在出南阳的路上,一只手扶着车子赶路,一只手拿着自带的凉红薯面馍吃,等走到盆窑西过白河岸边时,下河捧一些河水喝。
回家的路不用再走许南公路、社红公路、方唐公路了,出盆窑村,过高庙街向东一直走,就回到了家里。拉包去时的路和回家的路,基本上围成一个梯形的四条边,去时走的是两腰和上边,回家时走的是下边。八十里路,一般需要七个小时左右,晚上十点钟前后回到家中。母亲会一直等着我回来,为我做一碗饭吃了睡觉。


在此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我和西院二哥以及村上关系比较好的同伴,利用冬春农闲时节,多次结伴一起往南阳酒精厂拉包。在每次出发拉包的队伍中,我始终是年龄最小、体格较弱的一个,但吃苦耐劳的韧劲往往是大家一致认可的。单次拉包的重量从六百五十斤逐渐增加到九百多斤,但我始终没有敢挑战一千斤的重量,因为自己知道了“量力而行”才是干事的成败所在。
当年冬天与我家关系较好的长数、怀长兄弟俩人共同拉一辆车,装了一千一百斤,走到随庄粮库东边的扭筋坡时,俩人彻底“躺浆(当地方言,服气的意思)”了,咋劝也不拉了,其中一位跑回家喊自家大哥过来,才把货物拉到了南阳。
拉包业务也不是经常有,一年中只有冬春季节才有这样的机会。拉包的劳务收入根据装载货物的多少,每趟大约在三元至五元之间。在前后一年多的拉包过程中,有两件事情感受深刻,至今难忘。
第一个无可奈何的事情,是拉包时的穿衣问题。当年在农村穿衣,一年四季中夏天和初秋最好过,一个短裤头,一条二尺半棉布包单即可轻松度过,根本没有什么背心、汗衣、短袖、T恤之类的夏衣。冬天也简单,一身棉衣、棉裤,穿、脱方便,足以坚持过冬。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除单衣、棉衣外,还有那么多内衣、内裤、秋衣、秋裤、毛衣、毛裤之类的过渡性配套衣服。
当年农民家中女主人自己缝制的棉袄、棉裤,好多还是多年重复使用的旧棉絮,又厚又硬,袖口、裤脚透风,穿身上时皮肤和棉衣之间没有中和、缓冲的衣物,棉衣与皮肤直接接触摩擦,经常会因为两者温差太大感觉不舒服,因此被人们称为“刷筒棉袄”、“刷筒棉裤”。
一年中穿衣最为麻烦的是深秋和春天,穿单衣冷,穿棉衣热,家庭主妇就只能把眼光放在改造每个人仅有的一身棉衣上。办法是把棉衣中间的棉絮扒出来,重新缝合表、里,做成“夹袄”、“夹裤”穿。
拉包这种重体力劳动,隆冬时节不能干,一是路滑,二是冻坏了手脚和皮肤划不来,只能在深秋、初冬和春季干。而这些季节穿的是夹袄、夹裤,虽然只有两层棉布,但拉车时太热出汗,停下来时又显得太冷。冬季和早春时节出了汗,溻湿的衣服让人感觉特别冷、特别难受。
当年我们拉包的出发地大部分时间在余岗粮库,而粮库的工作人员每次都要磨蹭着直到中午我们才能装完车,所以当天晚上只能拉到独柳树粮库门口过夜。
记得1976年冬天,一次装罢车拉着走到庙岗,天气就变了,寒冷的北风夹杂着尘土扑面而来,过河南街下起了小雨,勉强走到独柳树粮库门口停下车子过夜。
当天晚上,下起了“流冰(当地人对冻雨的称呼)”,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雨丝,刮得树上的流冰咔嚓咔嚓作响,那一夜的冷,至今想来依然令我浑身一颤。
参加工作后的几十年时间里,去南阳每次路过独柳树粮库门口,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晚上在这里脱下溻湿的衣服,钻进冰冷的被窝,睡在萧瑟寒风中的情景。
另一件事情是摸车轱辘。1977年暮春,一次拉包我们空车回家,路过盆窑村和高庙街中间的一个村庄,现在怎么也回忆不起这个村庄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这个村庄有一个土围子(残存的寨墙),村西是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青石漫水桥,连通着我们的必经之路。

我们到达这里时,已经临近傍晚,西边的太阳刚刚落山,落日的余辉辉眏着寒气逼人的大地。由于天气回暖,河道里冬季积存的雪和河里的浮冰都化了,浑浊的河水夹杂着柴草碎末从上游汹涌而下,漫水桥也被淹在水下,村边土围子上,一些闲人和孩子在看暴涨的河水。车子停下后,我们观察到漫水桥上的水不是很深,但是水流非常湍急,脱鞋把裤子卷过膝盖应该可以趟水过河。如果拉车过河,架子车有被冲走的危险。
简单商议后,我们脱掉鞋子、卷起裤管,俩人一班抬着架子车过河。由于车子太重,在抬车过河时,车轮的下半部依然在水中。突然,二哥大声呼唤我和文栓哥赶紧去河的下游捞车轱辘。
当年的架子车下盘是被称为活轴头的“小籽车子”,以区别后来替代它的大钢籽“吨车”。小籽车子由一根钢筒和两个车轱辘组成,组合时将两个车轱辘上的活动轴头分别插入钢筒两头即可,但必须按照左右轮的固定位置安装,否则行车时两侧负责润滑轴头和车轱辘的钢籽会自动掉出来,引起轴头与储存钢籽的钢碗直接摩擦,车子拉不动也损坏车下盘。架子车下盘长期的承重磨损,一般轴头与钢筒之间都比较松动,由于当时水的冲击力太大,把水流方向下侧的那个车轱辘随水冲走了。
我和文栓哥、二哥等人急忙带裤子下河捞车轱辘,当时河岸上站满了看热闹的男女村民,裤子也脱不得呀!一跳下河,冰冷刺骨的河水马上使下半身变成了麻木的身子,但也顾不得许多了,我们从十多丈远的河下游慢慢往上摸,摸了很长时间,才在离漫水桥不远、河西边一个稳水窝里把车轱辘打捞出来。一直等到走出这个村庄很远的地方,在一个四顾无人的沟里,我们才脱掉裤子、拧干水份穿上,踏上回家的路。
去年春天开车从南阳回社旗,我特意从南阳新城区月季大道开车向东走战备路,过兰南高速涵洞桥开始注意观察,一直走到高庙街,在新修的柏油路两旁始终没有见到印象中的这个村庄。
四十多年了,沧海桑田,可能村庄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或者这条战备路根本就没有经过这个村庄。


作者简介

万象更新,社旗县退休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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