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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王春兰:我家也曾养过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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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1/12/27 10:5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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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也曾养过鸡




作者 |王春兰


“小白鸡挠柴禾,一挠挠了两大垛。一垛让爹熬糊涂,一垛让娘蒸窝窝。”

娘闲时心情也好,耐着性子教我儿子唱童谣,脸上写满了慈爱,一点也不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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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应该是八十年代初,我师范毕业、结婚、生子,教二个班的初中语文课。整天忙得是焦头烂额,日子自然是一地鸡毛,儿子拉拉扯扯长到六、七岁,跟着我没享着福,罪没少遭。当时年轻气盛,总想着要干好事业,光顾着管别人家的孩子,对儿子缺少呵护与陪伴,亏欠多多,可此事古难全。

有时心里愧疚地想:真个是宁要个要饭的妈,也别要个当中小学语文老师的娘。成天忙里脚打后脑勺,连个放屁空儿都没有。每次五点二十要去学校早辅导时,听着儿子哀号"要妈妈抱抱,要妈妈抱抱″真是撕心裂肺,但最终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走了,还有一窝子娃儿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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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儿子小时候最开心的是去外婆家。每次带他回娘家,看见啥都新鲜。看到老母鸡领着一群毛绒绒的小鸡崽,在院子里"哽哽哽"地挠食吃,他都非常快活。跟到粪坑边,蹲到树林里,恨不得自已也变成小鸡一只。这时大家逗他,“上(外)婆家了,想吃啥说吧?”他总眨巴眨巴忽灵灵的大眼睛,说:“那就杀小鸡,烙油旋(死面烙饼),扁食当汤儿来一碗。”

“小鸡,院子里可不缺,相中那个,一会儿给你抓来杀吃了。可你会背写鸡的诗吗?”父亲非常疼爱这个伶俐的小外孙。许是爱屋及乌,或许是因为隔辈亲?

“会!”儿子说着,不紧不慢地背起来,“《画鸡》,明,唐寅,‘头上红冠不用裁,一身雪白走将来,平生不敢轻言语,一叫千门万户开。”他有点得意地挺挺肚子,样子蛮可爱。

儿子非常喜欢吃鸡肉的,什么鸡脑子,鸡翅膀,鸡脚,鸡肝,特别是鸡脑子,外爷告诉他吃啥补啥,从小他就希望自己能成为聪明的孩子……

因为那时候穷呗,一年到头,除了过大年很少动腥荤,养个鸡也是多养母鸡,生了蛋除了待客还可以换个盐钱。买公鸡大多是为压蛋,让母鸡生出的鸡蛋含有受精卵,能孵出小鸡。脑海里至今还留存看妈妈眯着眼,对着光选鸡蛋的模样。那时候,儿子觉得这一切都很神奇。

记得那应该是九二年春天,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在唐河县城关一小读书,每天背着小书包,戴着红领巾,排着路队,唱着歌往来于家和校园之间。那条曲曲弯弯的上学路上,洒下过他张扬的笑声,流下过他默默的清泪,还记录下了那次他无意中捡到一只刚出生的小瘸腿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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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街上,乡下都养鸡,养鸡有三大好处:首先解决了剩饭、剩菜、烂菜叶的问题,变废为宝不浪费。其次是能改善生活,增加营养。当你听着“咯嗒,咯嗒,咯咯嗒”的鸡语高歌,看着脸色红朴朴的鸡妈妈优雅地走出鸡窝,那白生生,热乎乎,圆溜溜的鸡蛋该会引发我们多少美妙的联想……

还有就是养鸡的过程,看它毛绒绒若团似球,尖尖的小嘴,红红的两只脚丫,睁着黑豆似的小眼晴,前后跟着你啁啁啾啾、呢呢喃喃,那情景你的心都快要化了。不由得双手掬起它,来个飞吻。

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儿子多次要求想弄只小鸡玩玩,我都没有答应。一是小鸡被玩死了害秀(性)命儿,二是住在五楼单元房,不适合养鸡,太脏。可执拗的儿子给我杠上了,他养蚕,忽雷闪电中独自去唐河师范后坟园旁采桑叶(最后竟也结出黄黄白白的小茧),那是别人给的野山蚕。我发现儿子的吃苦与执著,养个小宠物让他的成长之路多些情趣与体验也未尝不可。谁叫自已总有上不完的课,改不完的作业,看不完的书呢。心想,我就答应他养几个鸡崽,称了他的心,也让自已少些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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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一日中午放学,儿子从书包里掏出一只小鸡来,细细的两条黄腿,一双“个”字样的小脚,一只腿有点瘸,站立不稳的样子。身上的毛黄、褐相间,像个包谷面与红薯面蒸的花卷馍。小眼里写满惊惧与渴望。我看一眼就不忍心再批评儿子了。小鸡太可爱也太可怜了!

“妈,我捡的,能喂着吗?”我没吱声,默许!儿子可善揣我意,马上用两个小醋水碟弄来小米和水,并温和地说,“吃吧,喝吧,到家了!”那样子像对着好朋友般亲和。

这当儿,儿子用旧鞋盒铺上旧棉絮,算是给小鸡安了家。真个饥时思食饱时犯困,那小鸡吃饱喝足,微微闭上眼睛打起盹来,样子呆萌极了。儿子小心地捧起它放入窝中,它梦中呓语,然后又香甜酣眠。

就这样,儿子学习生活中的时光碎片,都用来陪小鸡说话,给它讲故事,和它做游戏……小鸡分享了儿子儿时的美好时光。儿子在照顾小鸡的过程中学会了耐心,担当与分享……

桃花谢了,榴花照眼明的日子里,小鸡已日渐壮硕,差不多有半斤多重了,有儿子的宠溺,它不怕人,吃米,吃菜还喜欢吃肉。头上的花冠粉嘟嘟的,脖子和尾巴上的毛黑绿发亮,身上的毛金灿灿的,像锦缎般华丽。

有两件事最为难忘,也可以说这只鸡不是一只普通的鸡,它可谓是公鸡中的战斗鸡。

当它有斤把重的时候,吃东西特别急嘴,从你手里啄馍吃,跳到桌上抢菜吃,且又屡教不改,顽劣得过分。有一天晚上,我煮了些大米粥,里面放了几枚花生,几颗红枣,确实色香味都有,放客厅小饭桌上凉着,又忙着炒菜的当儿,“扑楞楞”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原来是它洗了个热米粥浴,挣扎着跳出锅,可怜地边扇翅膀,边用嘴连梳带吮,落汤鸡的样子挺狼狈,表情极痛苦。可怜我一锅好粥被它这一洗废了,那晚我们只好吃菜和馍,就些白开水凑合一顿。

结末的教训是,那怕凉慢些,也不要随便打开锅盖,或放至隐蔽处,以防不测。

日子在鸡声碎语中流逝,岁月走过春夏就是秋。一阵秋风起,落雨见凉,不经意间寒蝉凄切,道是天凉来了秋。

我家小鸡差不多长成大鸡了,它早起五更鼓上“喔、喔、喔”地高声打鸣,声音雄壮而嘹亮。在屋里爬高上低,有次竟为追一只飞蛾,从饭桌试着往吊扇上跳。我有些担心,这个五十多平的小居室盛不下它了。它不再端居小窝,蹲在沙发上挠食,卧在阳台的栏杆上打盹……

终于有一天早上,它练习试飞,从五楼的阳台上半飞半摔了下来。我早自习下课回来,正见证这一惊心动魄的时刻。有不少晨练的,送孩子上学的,买馍的高邻聚拢来围观,议论着谁家鸡子跳楼了!我走到跟前,凑着看看,它看见是我,眼神里还有些惊魂未定,起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半蹲半卧,后来鼓起勇气奔向我。

“对不起,惊着大家了,我家的鸡子练飞掉下来,没事,大家都请回吧!”

我边给大家道歉,边往楼上走,它自知理亏,乖乖地跟在我身后,不声不响,也不去叨你裤脚,啄你手心,像个做错了事的顽皮孩子。

我边给大家道歉,边往楼上走,它自知理亏,乖乖地跟在我身后,不声不响,也不去叨你裤脚,啄你手心,像个做错了事的顽皮孩子。

这次事件后,儿子同意把它送回老家去养。他把给它准备的便刷洗的泡沫垫,喝水的大碗,吃食的小盆子都装到纸箱里,就把自己和鸡反锁在自已的房间里,像叮嘱远行的朋友,“可不兴再叨人了,庄上人可凶会打死你的。练飞也要适当,别摔着,你可没有九条命。少吃点肉肉,管着自己的嘴,别太胖了……”

也许这就是儿子第一次体验什么叫依依不舍,懂得了什么叫无奈。渴望长大的他终于明白了长大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眼前的别离。还有以后人生中的聚散都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以后的日子里,我总是朝五晚九,上不完的课,改不完的作业,处理不完的班务,开不完的会……儿子除了读书、写作业,在十几吋的黑白电视前看“蓝精灵”外,有时也站在阳台上发呆,看着角落里小鸡曾住过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扬。扶摸着小鸡坐卧过的栏杆,不禁皱起了眉头。谁也不知这个如风的少年,他在想些什么?想来该是温馨的记忆!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拉拉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家常的歌谣再次被唱响,空气里弥散着年味气息的时候,放寒假了,我们照例回老家陪公公婆婆一起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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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外那只红公鸡,威风凛凛,毛色光亮,俨然一个披甲戴盔的将军。它警惕地看着我们,仿佛在鉴别我们是敌是友。儿子轻轻地拍三下手,大公鸡款款地走过去,站在儿子的旁边,儿子的目光里写满了欢喜,仿佛见到了久违的朋友般亲切。。

家人说,杀了吧,六、七斤了,过个肥年。喂着吃里太多了,还光叨人,小孩都不敢从门前过。现在村里吓唬小孩都说再不听话,东墁大奶家的鸡叨吃你。……儿子皱了眉,眼里有晶莹的东西闪动。人常说,鸡儿呀鸡儿你莫怪,你就是人家的一道菜。

可在儿子心里,鸡儿就是朋友,开心与它分享,烦恼向它倾诉,为它的温饱冷暖操心。缺少母亲陪伴的日子里,他习惯了脖子上挂个钥匙,把自已打磨成“圣斗士”与小鸡一同闯天下。小鸡被送往乡下老家后,他还画了许多画,大多与鸡有关。

现在大家决定要杀鸡了,儿子听着他爸爸在院子里竖着的旧石槽上嚯嚯地磨刀,突然有种出不来气的感觉。他突然大声地说:“别杀了,把它送人吧,我以后再也不吃鸡肉了!”

那件事已过去快三十年了,儿子至今仍不吃鸡肉,还是喜欢留存几张毛绒绒的小鸡崽、小鸭娃儿、小鹅苗的照片。凝视这些可爱的形象,他也许会忆起儿时那无忧无虑的时光。怀念那只捡拾的曾经扮靓他生活的瘸腿小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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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鸡肉、鸡蛋随时想吃就吃。可养鸡的越来越集中在大、中、小型的养鸡场。因为现在鸡也娇贵了,小时候得喂药、吃特制的饲料,否则不容易成活。家家户户把鸡屁股当银行的日子已成为了历史。

但不少与此有关的掌故还在流传:比如,“鸡蛋换盐,两不找钱。”还有来贵客了,先上一碗荷包蛋(放足糖够甜),再去杀小鸡烙油旋。平时家人是不舍得吃的。这是不是有点“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意思。如今超市里,商场中,琳琅满目的鸡食品系列:鸡蛋有白皮,绿皮,红皮之分。蛋黄又有单、双之分,鸡肉也被分割:鸡头鸡脖子,鸡大胸,鸡膀腿,胸翅中、鸡翅根,鸡心鸡肝鸡胗子、鸡血、鸡肠子……

过去过端午节,艾叶、大蒜煮鸡蛋,兄弟、姊妹多,父母给每人分几个,舍不得一下子吃完,麦缸里,粮旋里这儿藏那儿藏里,藏里严实得自己也找不着了,待循着臭味找着,心疼得直想搧自己!

那时候过生日,一个鸡蛋一碗面是标配。母亲再忙也不会忘了那个孩儿的生日。那时在乡下过生日没啥仪式感,但那个鸡蛋和那碗面却一直香在我的心里。

在老家,特别不值一提的小事统称“鸡毛衣蒜皮子”,可这些鸡毛衣蒜皮子小事却让我常常忆起。想起这些琐屑,脑海里全是为人师为人母时的忙碌和欣喜,欣慰和遗憾……此生不悔当老师,今世有缘做儿子的母亲,永远难忘我家也曾养过鸡。

经历即财富。当年的养鸡少年也已为人师,为人父,成了扶贫干部,方城县的贫困乡村,他正在教人养羊、养猪、养鸡子;帮人网上卖瓜卖梨卖红薯;走千家串百户,动员辍学儿童重返校园;帮助孤寡老人买面、买米……为乡村振兴,他尽心尽责,殚精竭虑,助力脱贫。他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惟有少时养鸡那段经历总是让人回味怀想,给人以力量。每当有人家托辞不想搞养殖或种植时,儿子就会现身说法:“嗬,我家也曾养过鸡!”

儿子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他养过刺猬,喂过斑鸠,侍弄过蚕,还养过鸡……作为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因为母亲是老师的缘故,他就比同龄人早懂事些,比同龄人更坚强些。他耐得着寂寞,适应得了孤单,能够与小生灵对话、沟通、共情,缺失母亲陪伴的日子,他顽强地成长,活成了自己想要的风景!

与小鸡相依相伴的那段日子,成为儿子一生中最美好的童年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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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春兰,社旗县大冯营镇万庄人。幼时家贫,右手握锄头,左手不释卷,学习机会格外珍惜。及长从教,春风化雨,三十七载,辛勤耕耘,不问收获。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如今退休在家,含饴弄孙,尽享天伦,闲来写写小文,抒抒情怀,且行且歌,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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