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龙杰：闲话野菜_社旗故事_社旗论坛

____落盡殘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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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21/10/14 15:16:47
来自：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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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野菜

作者 |贾龙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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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几位年逾花甲的老友聚会，中午在宾馆会餐。席面上不乏海味山珍，但诸位老友也都是象征性地尝了尝，并未表现出多大兴趣。

唯有新上来的一盘清油炒荠荠菜，大家才争相动箸，一扫而光，看来大家对野菜还是情有独钟。

由此引发了大家对于野菜的议论，勾起了我们对有关野菜往事的回忆，令人联想、感慨颇多。散席后，我把这些零散的思绪进行了梳理，凑成了一首小诗，题为《野菜颂》：

神农山原百草尝，春来野蔬分外香。

丰年犹为农家菜，荒岁便作救命汤。

昔日饥民填腹物，如今贵筵胜膏粱。

河东河西三十载，白首促膝话沧桑。

然而意犹未尽，我还想就野菜这个话题，再多聊几句。

我的前半生，有许多年份都是要靠野菜来填饱肚子的。野菜救过我的命，我与野菜有着割舍不断的生死情缘。而翻开历史，我们的先民，与野菜的情缘更是一言难尽。

中国人食用野菜的历史，至少可以上溯到三千年前。最早关于野菜的记述见于《诗经》，如在《七月》中写道：“采荼薪樗，食我农夫”。“荼”即苦菜。说明那时的农夫，即已采苦菜来充饥了。

诗中描写的民风，正是当时人们采摘野菜的真实写照。有人做过粗略统计，在《诗经》305篇中，提到野菜之处，多达43篇25种。可见，采摘野菜就是当时人们生活的一部分。

由于古代生产力低下，“半年糠菜半年粮”的现象应是常态。所以采食野菜之风便代代相传。明朝朱元璋之第五子朱橚（即明成祖朱棣之胞弟），曾著有一部《救荒本草》，记录野菜四百余种，以备救荒之用。身为帝室之胄，本应衣食无忧，但他却翻山越岭、跋山涉水，采集野草，亲自品尝。并绘制成图，分门别类，加上文字说明，编印成书，用作百姓在荒年觅食的指南。作为皇帝之子，能有如此苦心，也算难得。

在我吃过的诸多野菜中，荠荠菜当属上品。因为它色泽鲜嫩，味道纯正。或炒、或蒸、或熬汤，皆令人百吃不厌。

北宋豪放派词人苏东坡曾自烹荠菜粥，食后对友人说：“君若知此味，则海陆八珍可厌也。”南宋诗人陆游《食荠》中的“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勿忘归”；清代郑板桥《题画诗》中的“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等，也都是赞颂荠荠菜的诗句。

《南阳大决战》中的电影插曲“荠荠菜，包扁食，不够小妮儿一碗吃，小妮儿给我挤挤眼，我给小妮一点点儿……”，这是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最流行的儿歌。初春时节，用刚刚返青的嫩荠荠菜搀鸡蛋包饺子，真是新鲜爽口，令人齿颊留香。

民谚云：“到了三月三，荠菜当灵丹”。用已开花的老荠荠菜熬水打荷包蛋，有健脾、开胃、清肝明目，止血化瘀之效。现代医学研究证明，荠荠菜中所含荠菜酸、胆碱，有利尿、解热、止血、降血压、降血脂的作用，故高血压患者常食荠荠菜，有益于健康。

另有许多野菜，如马齿苋、水芹菜、甜菜芽、白蒿、柳树嫩叶等，也都有一定的医疗和保健功能。

究竟我们这里有多少种野菜，尚无人统计，也无法统计。

因为“野菜者，野草中之可食者也”，在平常年景，可作蔬菜用的草本和木本的野生植物是屈指可数的，但若遇到荒年，那“野菜”的外延可扩大得几无边际了。

那时，草本的荠荠菜、面条菜、马齿苋等人们最爱食用的野菜，早已荡然无存，就连味道苦涩的麦莲子、刺角芽等，也已经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等到后来，几乎什么草都可以吃，即连河里的苲草也被捞光了。你说野菜有多少种，谁又能回答得来呢？

好在历史已经翻过了一页。随着社会的进步，生产力的发展，人类抵御自然灾害能力的增强，过去那种自然灾害所造成的大悲剧再也不会重演了。

然而，野菜对于人类的贡献是值得永远赞美的！

我赞美野菜，是它帮助我们这一代人度过了那段令人刻骨铭心的大饥荒。它的大恩大德将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

我赞美野菜，是它那顽强的生命力。无论自然环境多么恶劣，土质多么瘠薄，只要被风吹落下一粒种子，它都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在荒年里，它们几乎被人类斩草除根，但是“野菜薅不尽，春风吹又生！”它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永远都是盎然的春色！

我赞美野菜，是它那无私的奉献精神。在它的生长过程中，没有人给它施肥、中耕、浇水、排涝，但它无怨无悔，情愿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根、茎、叶、花全部奉献给人类！

而如今，野菜已不再担当养活人类的历史使命了，但人类对于野菜的情感，似乎从未因之而淡漠。

你看，在和煦的春光中，在一碧万顷的田野里，一群群身著艳丽春装的少男少女，老人和孩子，借着闲适的假日，臂挎提篮，手持铁铲，在欢声笑语中挑选着他们自己喜爱的野蔬。他们的兴致，除了郊游踏青、娱乐放松之外，就是要采撷这种纯天然的绿色环保食品来调调味口，进行食疗保健。

随着社会的变迁和人们生活品质的提高，现今的野菜可是身价百倍，已从穷乡僻壤登上了都市的宴席，甚至漂洋过海，远销欧美，成了地球村人所共享的珍馐佳肴了。

我怀念野菜，野菜与我们是患难之交，野菜永远是我们的朋友。

作者简介

贾龙杰，1940年3月生，方城县赵河镇人。1957年方城二中初中毕业后，曾任民办教师24年。改革开放后，于1981年考入南阳师专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到方城县第一高中工作，曾任中学高级语文教师、副校长；方城县人大常委会第九、十、十一届副主任。退休后于2004年被任命为方城县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副主任至今。曾发表教研论文30余篇。编印《关爱之路》、《启迪心灵的金钥匙》、《岁月沧桑》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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