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高文鹤研制出解毒散,帮助吸毒者戒除毒瘾后,鸦片贩子程三对高文鹤恨之入骨,窜到“广和堂”药店连砸匾带恐吓,想以此阻止高文鹤不再给吸毒者提供解毒散。谁知高文鹤根本不惧他的淫威,继续给吸毒者供药,这让程三更加恼恨,发誓要报复高文鹤。但报复不能硬来,只有想个万全之策,既能惩治高文鹤,又不至于吃官司。这个办法还真让他想了出来。
这天下午,程三把一帮打手无赖叫到家里,对黑胖子说:“你,躺在门板上不要动,一定要装成快死的样子。高文鹤若看出你没病,也不能起来,一定要让他治,等他没招了,就装死,我就说是他把你治死了。”然后扭头对其他几个壮汉说,“你们几个负责把胖子抬去,看我的眼色行事。只要我一使眼色,立即动手砸桌砸柜,砸他个片甲不留。事成之后,每人十块现大洋,包逛窑子三天。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无赖齐答。
程三带人来到广和堂药店,大叫:“高医生。”
高文鹤出来一看:“哦,程老板呀。有何贵干?”
程三指着门板上的黑胖子说:“这个兄弟突然得了急病,想借高医生的妙手诊治一下。”
高文鹤打量了一下程三,问道:“你们街上不是有‘三笑堂’药店吗?为何舍近求远到我这里瞧病?”
程三早料到高文鹤会这样问,揶揄道:“您是‘亚医圣’,医术高明呗!”
听着程三和高文鹤的对话,胖子不失时机地“哎哟”了几声。
见高文鹤犹豫不决,程三将军道:“高医生,你这门楣上可是挂着‘悬壶济世’的牌匾呀!你就忍心看着我这兄弟在广和堂门口咽气?”
高文鹤看这阵势,心里揣摸:今天这病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看,有治好的希望;不看,假如病人真死了,这伙人肯定饶不了自己。这样想后,便说:“抬过来吧。”
借着为胖子号脉的功夫,高文鹤拿眼扫了一圈,发现周围站着的四个彪形大汉,个个满脸杀气,顿时明白:程三来看病是假,找事是真。他一边为病人号脉,一边思谋对策。
高文鹤问胖子:“哪儿不舒服?”
胖子呻吟道:“疼——”
“哪里疼?”
“肚子疼。”
“指给我看看。”高文鹤边说边按胖子的肚皮,“是这儿吗?”
“不是。”胖子哼唧道。
“这儿吗?”高文鹤的手换了一个地方。
“也不是。”胖子说着,又“哎哟”了几声。
一旁的程三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目不转睛地盯着高文鹤的手在胖子的肚子上移动。
高文鹤再换一个地方:“这儿吗?”
胖子痛苦地说:“刚才是这儿,现在又不是了。”
高文鹤戏谑道:“噢,它还会跑,八成是长了痼,用西医的话说就是长了瘤子了。你想快治还是慢治?”
程三赶忙替胖子回答:“当然想快治了。”
高文鹤说:“我先把话说明白,快治肚子上可要出血。”
程三说:“只要能瞧好病,出点儿血也没什么。”
“出了血要是治不好怎么办?”一个壮汉气势汹汹地说。
高文鹤一拍胸脯说:“治不好你就砸了我广和堂的牌子。”
程三说:“君子一言。”
高文鹤说:“驷马难追。”说罢,翻出劐(huō)疮用的刀子和缝口子的针线,把刀子举到眼前,眯着眼察看刀刃。
程三在一旁冷眼瞧着。
胖子斜眼看着明晃晃的刀子,身子不由得一哆嗦,眼里露出惊惧之色。
高文鹤手握刀子,在胖子面前比划了几下,然后对一个壮汉说:“把他的上衣扒下来。”
程三使了个眼色。壮汉将胖子的上衣扒下。
高文鹤圪蹴到胖子的跟前,并不急于下刀,持刀又在胖子眼前晃,边晃边自言自语说:“这家伙可真利呀!”
胖子哆嗦道:“你……你要干什么?”
高文鹤大声说:“开刀,把肚子劐开,取出瘤子。”
“高医生,这算什么治法?你是治病呀还是杀猪?”程三不满地说。
“我是医生,怎么治我说了算。这是西洋医术,懂不懂?”高文鹤不卑不亢。
程三提醒道:“肚子劐开了,肠子流出来怎么办?”
“你不说我倒忘了。” 高文鹤忙喊徒弟,“把大木盆拿过来,总不能让肠子、肚子、心肝肺流到地上不是?”
徒弟应声拿来了木盆。
高文鹤重新握刀在胖子眼前比划,又摸摸他的肚皮:“还疼吗?”
胖子惊惧地望着程三。程三咬牙点头。
胖子说:“还……疼……”
高文鹤说:“今天看来不开刀是止不住疼了。你闭上眼,防止晕刀。但不要怕,是会很疼。手指头上扎个刺还疼哩,何况肚子上划那么长个口子。不过疼一会儿你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说着,举刀朝胖子肚子上划去。
说时迟,那时快,胖子猛地坐起来:“别,别,我不疼了!”然后转向程三,“三哥,你原来说的可不是这样,怎么要切我的肚子呢?!”
高文鹤忙喊:“快按着他,他病情已经恶化,都开始说胡话了!”说罢,又举刀往胖子肚子上划。
胖子一跃而起,仓惶逃窜。程三狠狠地瞪了高文鹤一眼,悻悻离去。
高文鹤撵到店外,朝程三一伙吐了口唾沫:“小样,想在我面前耍花枪,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