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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郑长春长篇小说连载:青台镇(第四章)

  • 「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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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0/4/20 9:4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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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刊头书法:北京故宫  魏殿松)


  编者按:2020年3月29日,编者从远在西安的知名作家、社旗籍文友郑长春处获悉,其历时10年有余,全书44万字,53个章节,倾力创作的长篇小说《青台镇》问世并将于近期出版发行,编者先睹为快,欣赏了部分章节,获益匪浅。日前,编者经郑长春先生同意,在《商埠传奇》、《赊店旅游》微信公众平台连载,如有转载请征得作者同意,并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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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春长篇小说连载:

《青台镇》

 第四章


刚从豪爽客栈回到镇公所的张世信,听小舅子邱振豪汇报说革命党人已撤走,便迁怒于镇上街民,一气之下将镇上青壮年缚回二十人严刑拷打,晚上醉酒后,把手一摆,邱振豪马上持刀枪上前,在张世信耳边小声嘀咕几句,马上喊几个手下,拉出五人用乱刀砍死在南寨门外掉枪河边。剩下的十五人被关押在一间黑屋里,白天让给他们抬轿,晚上让过来端洗脚水和打扫卫生,慢则用鞭抽,有两个年长和体弱的先后被打死。

张世信每遇事以先状送礼奉迎者有理,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看见谁家姑娘长得好看,便心旌飘摇让手下弄来玩玩,吓得年轻女孩整天躲在家里四门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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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陈俊义)

一日,大冯营与晋庄人因拾麦打架,晋庄人告大冯营人是革命党,张世信立马派手下拘来被告人,二话不说便扒光衣服,吊在树上用鞭梢赘有铜钱的皮鞭打,直打得被告皮开肉绽,血流满地。

看到被告哭爹叫娘的哀号,张世信眯着小眼睛哈哈大笑:“这就是革命党的下场!”说着示愿手下拿酒来。

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家伙忙跑去弄来半壶酒递到张世信手上,张世信高兴地呷了几口,脸上泛着红晕说:“回吧,我眼都发困了。”

张世信被手下扶着胳膊刚离座,便见士兵押来一个小秃,说这人被镇上的王老五举报与革命党有联系,他醉眼朦胧地挥了挥手说今天太累了,便手一晃做了个砍的姿势,示意手下把小秃押到门外“咔嚓”了。这时又一士兵抓来一个小偷,问张世信怎么处理,他左摇右摆才走几步,以为刚才那位手下没听懂,头也没回地哼了一句:“砍了。”

他被人搀扶着一步三晃向前,耳边传来啊啊两声,那小秃和小偷便双双成了刀下鬼。他没有回头,站在地上怔了一下,摇摇头,笑了笑,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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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陈俊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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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北京故宫  魏殿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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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拍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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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いこう 【慢慢地走

(本期视频转载自网络,版权归作者,特别鸣谢)


短短几天时间,他利用设路卡和贩卖鸦片等手段,勒索钱财,强买豪夺田地一千二百亩。

“他虽羽翼丰满,可惜匪气未除。”

师爷赵丰年给人谈话时,无意间从嘴边冒出的一句话,却引起了顶头上司张世信的极大不满。

张世信听说后,眯缝着眼,一脸平静,过来好长时间,他让人把邱振豪叫来,二人在耳边嘀咕几句,邱振豪便笑着叫几个人用轿子把赵丰年送回家去。

几个士兵将赵丰年抬到野外,铺开一红布,让其跪下,呯呯两枪脑袋就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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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娄群才)

春夏之际,匪患猖獗,炽如野火,漏人不漏家,匪徒横行于宛东四乡八镇,仅源潭镇被烧村庄就达二百六七十处。青台镇附近,大的山寨多达百人,呼啸而聚,倏尔散去;小的团伙七八十来个人,昼伏夜出,打家劫舍。此时,地里大、小麦相继成熟,农民无一敢下地收割,在长六七十里、宽三四十里的大片土地上,秋庄稼也无法开耕、播种。

霸王山郭老五等十余杆土匪合杆后,流窜于南阳、泌阳、方城等县,先后焚掠八十多个村砦,然后攻入唐河县城,烧杀抢掠三昼夜,旋又北上攻掠源潭镇,进行一番惨绝人寰的洗劫后,进入青台镇。在青台,丧尽天良的土匪连三四岁的幼童都不放过,提着他们的腿摔到墙壁上活活撞死,更为残暴的是,将十多名刚刚一岁左右的幼儿扔进三口灌满水的大缸里活活淹死。事后经镇守营巡防哨所清点,共有三十多人被屠杀,烧毁房屋五十余间,绑走肉票四十多人,被扔进水里溺亡的也达一百多人,整个牲畜被洗劫一空。让人心寒啊,尽管镇上驻扎着张世信几十号人的官兵,因土匪人数众多,居然都不敢去追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抢掠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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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陈俊义)

 

南阳,可爱的家乡


不久,郭老五等杆从下洼街来到青台镇,虽未能攻入寨内,但将寨外东南半坡起至西北大冯营长达三十里范围内的三百多个村庄,烧抢殆尽。有些曾武装抵抗土匪的村庄,男女老幼被杀无遗。从青台寨向四野望去,白天可见浓烟滚滚,夜间则火光熊熊,喊杀声、号哭声隐约可闻。豫南其他城镇,则有王和尚、余海凤、李平善、关文亮等杆以及鄂北流寇肆虐横行。

官兵剿匪不仅无能,而且有时反而有害。王和尚杆匪二三百人盘踞青台镇附近,驻军两个连加上一个民团前去围剿,竟一败涂地。宗万林等杆匪攻入青台寨时,驻防官兵避之如虎,待匪徒离去,竟哗变抢劫,百姓雪上加霜,十室九空。

杆匪看透官兵外强中干的真相,更加胆大。王老太原名王保太,手下有杆二三百人,自称宛东自治军,盘踞于青台镇、泰和寨、晋庄、大冯营毗连处的乡村之中,长期骚扰四邻村镇,百姓苦不堪言。当地官兵多次进剿,均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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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孔峰)

南阳镇守使、北洋第六镇协统马继增奉命率部东下清剿,起初以一营士兵分两路进攻,战六小时,杆匪竟寸步不让,后又调集骑兵冲锋,再战数小时,匪徒因子弹不足,方才后退。但匪徒随即又在唐河岸边的埠口街、兴隆镇等地,据险设防长达十里,继续抗拒官兵。

宛东土匪因为人数众多,装备精良,可以说动不动就喜欢攻打县城。立冬时,土匪又攻破赊镇,强行掳走镇上妇女三十多人,在将赊镇洗劫一空后扬长而去。但这伙土匪显然觉得意犹未尽,转头又将青台镇拿下,进寨又是一顿烧杀抢掠,将整个街道烧毁了七成才罢休。

那些被土匪绑走的肉票,要想赎回往往只能倾家荡产,如果家中一直没钱赎回,那么等待肉票的只能是挖眼割耳,枪杀活埋。女人的境遇就更加悲惨,不但被侮辱不说,甚至还被土匪脱光了衣服当猴耍。 

土匪在攻破青台寨后,一名甩手子仅用一把杀猪刀就一连杀了 十个大人、小孩。茅缸里,有一双穿绿色棉裤的小孩半截腿露在屎上,还在动弹,一只脚赤着,另一只穿着红鞋。

由于匪兵横行,会武术的夏林闯带领青台民众,自发组织起红枪会进行自卫,提出入会者不出丁,不纳粮,一时会员发展到千余人,势力范围波及青台镇周边十余村。三九天里,冰霜雪冻,张世信不顾群众疾苦,率部下乡逼粮要款,群情激愤,红枪会一声号令,数以千计的枪会会员和百姓揭竿而起,从四面人方涌向督办府,围攻张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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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知县文策率部前来助阵也被围困。接着,南阳总兵谢宝胜率知府徐承焜马上赶到青台镇。谢宝胜见枪会声势浩大,不敢正面交锋,佯装将张世信逮捕方得平息。

邱振爽得到丈夫张世信被谢总兵扣押到南阳后,连夜带着一包银子前去打点。谢总兵把银子让人放好后,握着邱振爽光滑的手说:“你这双纤纤玉手呀比银子都光滑,看来张管带爱妻有方啊,今晚上能否让老夫学学经验?”

邱振爽望着面前那双色眯眯的眼睛,马上明白这老家伙的弦外之音,心里虽想作呕,但一想到丈夫的出狱还得这老东西一句话,便强挤出一抹笑容说:“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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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惠钰)

“怕什么?老夫这里比皇帝的金銮殿都安全,今晚就咱俩个。”谢宝胜说着便连携带抱把邱振爽拥到里面床上。

第二天,窗外太阳都一丈多高了两人还猫一样窝在床上。邱振爽哪里还有心思与这老不死的家伙寻欢作乐,几次从他怀里抽出来要起床,都被那双枯树皮般的胳膊死死缠住,一张臭嘴凑过来:“急什么吗?我昨晚上就给手下交代好了,让一大早放人,你就放心给老夫好好玩吧,”

邱振爽听了谢宝胜的话,知道他不会随便开玩笑,便忍着那满嘴口臭,任他一阵子折腾。

等到这老家伙精疲力尽,她才借上厕所之际匆匆穿衣起床。

她用手把零乱的头发匆匆往脑后捋几下,快步走出门外,这时日近中午,总兵府门口的大街上几个稀稀拉拉的人在匆匆赶路,能闻见附近的饭馆里隐约飘来的饭乡。她已经大半天没进一口水了,胃里翻腾得难受,恨不得马上扎上翅膀飞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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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子像被掏空了一样,迈着轻飘飘的步子来到街的对面,看见一辆马车从远处飞来,忙站到街心招手。赶车的是位乡下老汉,看样子是刚给城里送完货准备回想下去。

马车在邱振爽身旁停下后,老头扯着缰绳问:“姑娘去哪里?”

邱振爽说去青台,那人说是同路,便让她赶快上车。

她到了家里,看到男人张世信正趴在桌前吃饭,果然是一大早就被谢宝胜放了回来。

张世信问她大半天都干什么去了,她一声不吭从门后拉把椅子坐下来,把两个胳膊支在腿上托着脸,轻轻叹了口气说:“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几天后,就是农历的大年初一。这天早上,随着城外噼噼啪啪的炮响,奋勇军光复南阳,南阳知府徐承焜、知县文策砸开北城门亡命而逃,总兵谢宝胜乘马出东门狼狈而去,至裕州自杀。奋勇军李炳武部进驻南阳后,首先向武昌通电告捷,并着手恢复社会秩序,建立革命政权。民国元年二月二十日,德高望重的青台地区辛亥革命负责人李炳文,被各界代表推选,由革命军任命为青台镇第一任镇长,办公地设在“督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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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年农历正月十五,青台镇上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位于寨内东街南段的“恒富祥”当铺重新开张。东家李子炎泰和寨运来金条、银元、元宝、大烟土四牛车,以支撑当铺开张;二是镇上的官员、绅士、社会名流、殷商豪富、兵丁卒勇等集中到关帝庙院内追悼为维护民主共和而在上海被刺身亡的宋教仁。整个小镇热闹非凡,噪杂异常,混乱不堪,当晚虽有传言,白朗军已至赊镇将要进攻青台,但官绅商团几个月来早已对此传言听惯了,又加折腾了一天困倦异常,对此传言无人理睬。

次日五更,正值官绅疏忽,商团疲备,居民熟睡之际,神出鬼没的白朗军突然从警戒薄弱的寨北门向镇内发起了突然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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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帆航)

原来白朗军善于夜行,一昼夜可急行军一两百里,队伍到达赊镇后,连夜向青台镇急速前进,凌晨即兵临寨下,在便衣侦探的策应下,迅速进入北寨门,抢占了有利地形,同武装商团展开了激烈战斗。寨墙上东西两炮楼内驻扎的守寨营防兵勇,闻讯起义军攻寨,向两大街溃逃。后续起义军不断从北寨门涌入,白朗骑着大马,腰系手枪,行进在队伍当中。白朗军为了迷惑敌人,在笨炮、土枪的进击声中,伴以鞭炮,阵阵喊杀之声震撼敌胆,装备精良的商团在白朗军勇猛冲击下,不得不节节败退,河街有名的四家富商京货店铺为白朗军所控制,至此,青台镇上群众关门闭户,敛声待旦。

战斗进行到清晨,拥有巨资的当铺“恒富祥”也落入了白朗军之手。商团被迫退离河街后,在通往南北主街的要塞——“九龙口仓惶布防,决定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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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郭海成)

白朗指挥攻打了主街南口,当时的南北主街商行云集,极其富有,街两侧古色古香的门面连座,交通口闸子门重重。因南寨门口闸子门是用砖砌成的四门斗拱洞结构,陡峭坚固,难以攀登,数次攻击冲锋,未能攻克,喊话瓦解,也未能奏效。

“野里兽”主攻的西寨门,因团防占据高处有利地位,他为压制敌人火力也要占据制高点,在上房时被子弹射中牺牲,西寨门未能攻克。起义军另一头目负责袭击回龙寺街,他带领一队军士进至回龙寺,身先士卒独身一人去督办府探问回龙寺街位置,不幸遇刺身亡,攻取回龙寺街的行动也终止了,战斗陷入低潮,这时起义军已占领了除西寨门、回龙寺街外的镇内大部分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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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朗考虑到此次攻寨已控制了“恒富祥”商号和河街四家著名京货商店,所获财物补充军需绰绰有余,便放弃继续攻打西寨门和回龙寺街,把那些缴获来的金银珍宝满整整一运走充作军饷,其余铜元、制钱、衣服、食物等统统大街上赈济群众。他们高喊着老子白朗,打富济贫哩,舒坦户有的是钱,有的是粮,穷朋友请跟着来吧”浩荡而过。队伍后边紧跟着一群一群尾巴似的疯狂地哄抢地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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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陈俊义)

战斗结束后,白朗军在豪爽客栈搜捕到曾残酷镇压过起义军的裕州清兵统领董怀振,一刀砍下了其脑袋,挂在寨北门上示众。中午十二时,军士们赶着装满战利品的马车整队启程,出东寨门,经赊镇、方城返回郏县境,撤离时留下了郭老五、崔二蛋率领的二百多人,联合方城、泌阳等地的小股农民武装,占据霸王山,活动于宛东地区,给北洋军以有力的牵制。攻取青台后,白朗起义军队伍扩大到四五千人,打出湘鄂豫第一混成旅番号,接着分兵袭击京汉铁路,使列车停顿。报纸称:白朗(狼)已与民军合作,军容甚壮,纪律亦严,足以扶助(河)南省独立,将来不难分兵直捣北京。

白朗军的势头像一把尖刀,深深插进袁世凯北洋统治集团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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