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剑呼吸困难,得做气管插管。
好消息是,我从医药箱找出气管插管和喉镜,而且还是电子喉镜。我突然庆幸医院还是在急救箱里备了些急救用品。
我在脑海里快速了回忆了一遍操作流程,并不算难——调整方鸿剑的体位,检查他的口腔没有异物,伸入喉镜,找到会厌之后插管,接球囊,固定。
坏消息是方鸿剑有轻微的张口受限,也不确定有没有喉水肿。而且更重要的——
我已经好几年没在病人身上做过气管插管。
当我将喉镜伸入方鸿剑口腔,准备向咽腔深入时,血氧浓度下降的他很难保持镇静,咽喉也不断随着他大幅的呼吸而收缩扩张。我的视野受限,手上的动作也有些犹豫。
房间内开着空调,我出的汗却比在外头还要多。
随着喉镜一点点地深入,额头上的一滴汗差点要滴在方鸿剑脸上了,终于——看到声门!
插入插管、拔出导丝、接球囊,随着我泵气,胸腔开始正常规律地起伏,我舒了一口气,将插管固定好。
这时候,一个男生发出声「爸!」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到身边。
男生一脸慌张,显然对于他来说,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父母健康出现问题的情况。
「听着!你爸爸的情况现在比较严重。我想知道他有没有什么药物过敏。」
「小凯,不急。回答医生的问题。」小芙搭着男生的肩膀,轻声抚慰到。
「我......也不知道。」那太正常了,我只见过对青少年知根知底的父母,从没见过一个青少年会知道父母的过敏史。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方太太?」小芙小心地问到。
「嗯......还有打 120 吧。他的情况比较......」我顿了片刻,想了个合适的形容词:「难搞。」
以前在急诊室轮转的时候,我就很害怕这样的场景。
病人在床榻上痛苦不堪、无法交流做决定,病人家属也慌成热锅上的蚂蚁,但很多重要的信息、关键性的决定和治疗,都需要家属提供和做主。
光是「给家属讲清楚情况有多紧急」这件事本身已经让情况变得更紧急,让他们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可能就得耗了不少时间。
而现在,不仅获取不到很多有效的信息,也没有足够的药物和医疗设备。这样的状况,对于我——一个社区医院里呆了 6 年的内科医师来说,有点棘手。
「方太太说他没有药物过敏。」小芙挂掉电话,简洁地告诉我。
这时,房门外一阵声响,一个中年女性急匆匆地赶了进来。